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标题: 交错 [打印本页]

作者: 冷的掉毛    时间: 2015-9-12 22:59
标题: 交错
    他倚着门,并没有开灯。夕阳慵懒的笼罩了整个城市,并不能给他任何一点红晕。对面矗满高楼,高楼下是一片野草地,荒芜,不会有人打理,生长的飞扬跋扈。草的另一端有一棵树,常年得不到充足的阳光,瘦弱矮小。树上偶尔会有几只麻雀,这些麻雀越过他破损的窗,在他的桌子上蹦蹦跳跳,趁他不注意,猛地啄向尚余半碗米饭的碗中,继而一振翅,呼啦啦的飞走。
   他沿着门框矮了下去,终于一屁股坐到门槛上,熟练的掏出烟,点上,吸一口,叹气,劣质的烟草化作浓浓的白雾,让黑暗中他的脸更加朦胧。

    十七岁的时候他来到这个城市,拥有一切美好的幻想。似乎还有一个人,他努力回想,直到烟头的红光湮灭,也并没有得出任何结果,他摇摇头,露出一个勉强的笑。

   蛰伏着生存了很久,十七岁的时候,他以为这个城市能给他一切,慢慢的他连房租也不能负担,最后央人找了一处废弃的小作坊。在整个城市都被夕阳笼罩的时候,那些华丽背后的,连天空也看不见。他住在这个看不见天空的废弃的小作坊很久,很久。一开始,似乎没有悲伤。

   十七岁之前,他生活在山里,到处都是郁郁葱葱,仅有一条小路出山。村里零散住着十几户人家,房子大多都是石头砌就,由于年代久远,由下而上,染上了一层厚厚的苔。除了上学,他每天跟着父亲在贫瘠的山地上劳作,再有闲余,便爬上山顶,就那么躺着,看云彩飘来飘去。他开始头疼,记忆从这里模糊起来,也许有那么一个声音,脆生生的喊着他的名字。

     十七岁的春天,他决定离开这里,父亲一言不发,靠着门矮身而坐。他有时会想,自己的这种习惯或者来自于父亲。他母亲,脆弱可怜贫穷而又无知的女人,拉下房间的帘子,哭了许久。那个时候,他认为自己是理性的,在这个城市呆久了,原来母亲的感性也并没有少遗传给他。

     山路依旧郁郁葱葱,他欢快的走着,背着用化肥袋子改成的包,其实并没有多少行李。

      记忆又开始模糊,他站起身,走回屋,关门,整个世界黑暗下来。

      已经第十个秋天,或者是十一个?秋天,无论在什么地方的秋天,大约总是好的,天清气爽,看那万物凋敝,北雁南飞,一种严肃认真的美。

     应该有那么一个人,他忽然忆起,开始的时候自己并不是一个人,开始的时候也没有这种莫名的悲伤!!!

     人去哪儿了,记忆去哪儿了?屋内一片漆黑,窗外,灯却渐渐亮了起来。他想起小时候上山捉蜈蚣,翻开一块石头,拿灯火一照,那蜈蚣便一动不动,这时候他只需伸出两根手指,轻轻一夹,极为轻松的把蜈蚣丢到手提的袋子里面。那时还有货郎,拿着五颜六色的糖果,还有奇形怪状的玩具。只要拨浪鼓声一起,他便和那些小孩飞奔出来,围住货郎,用抓来的蜈蚣换取他们看上的糖果或者玩具。货郎黑黑的,微胖,总是在笑,笑的时候只有一个弧度,嘴巴不张开,他觉得那种笑容很温暖,刚来这个城市的时候,有个人也是永远那么笑。

     他看向窗外,灯火通明,啊,我就是蜈蚣,他想着一动不动,等着谁伸出两根手指头将他夹起来拿去和货郎换糖吃。

     他今年二十七岁,又或者二十六岁。双手布满了老茧,一层一层错落的倒是别致。脸上有点皱纹,皮肤被常年的劣质烟熏得黑黄,有点脱发,露出大大的额头。

     他没有固定的工作,有时候去工地,有时候又会去流水线工厂。他比较喜欢流水线作业,人很多但是很安静,只有机床或者其他的机械密集的喳喳声。

    “你快四十了吧。”流水线招工的白胖子别了他一眼,然后特意的把桌子后面的牌子点了一点。

    “看见没,三十五岁以下。”

    他不想辩解,于是永远失去了去流水线的机会。

   

     

   






作者: 冷的掉毛    时间: 2015-9-12 23:19
   我曾经有一个女人,笑的时候嘴巴只有一条弧度,我看不到阳光,但她就是阳光。

   女人打理着他的生活,他的一切一切,他在二十岁的时候遇到她,她十九岁,和城里的姑娘不一样,她并没有青春靓丽,身材臃肿,大嘴兔牙,仔细看,甚至有点斗鸡眼。大约是意识到自己的不漂亮,女人于是从天桥下的夜市里买了许多花花绿绿廉价的衣服。他看着她穿成了一只翠鸟,在很小的破落的作坊里忙进忙出。这只欢悦的翠鸟大概就是他的世界,他这么想着,然后开始尝试怎么把嘴笑成一道弧度。

  你在干嘛,翠鸟说话的声音脆脆的,和外表相差很大。

  看你。

   翠鸟的脸突然就红了,然后小声呵责,我又不好看,有什么好看......


   她还没说完,他便上去吻了她。

   我们结婚吧。

   翠鸟没有作声,低着头。

   那一晚,他们很疯狂的做爱。春天比秋天更美好,万物复苏,一切欢快前行。

    女人是本地人,家里有个弟弟,依旧贫穷,后来拆迁分了一大笔钱,但一家人习惯了清贫的生活,因此活的依旧不张扬。女人在餐馆做前台,某年夏天,他去她的那家餐馆通下水道,女人递给了他一杯水,回忆从这里开始。

    再后来,女人的父亲在外面找了个女人,离婚,然而双方在抢夺完她弟弟之后,并没有人要她。

   跟我回家吧,他说。

   女人哭哭啼啼,他抱着女人,盯着马路上路灯的光芒,一阵眩晕。

   我不知道风

   吹往哪一个方向

   正如我也不知道你

   到底是在我的生命中荡漾着离去

   还是在我的生命外飘渺着游走。






作者: 冷的掉毛    时间: 2015-9-12 23:35
本帖最后由 冷的掉毛 于 2015-9-12 23:56 编辑

  清晨,朝阳停在了高楼之外。

  他似乎做了一个长久的梦,他从床上坐起,看着桌子上跳跃的麻雀。

  阴沉,黑暗,毒蛇一样蜿蜒

  生活逼成了一条甬道

  那又怎么样

   还得继续活着。

  刷牙洗脸,他拿着他的牌子,走出破落的小作坊,走到天桥下,和很多一样的人蹲着,谋求一份短工,换取今天的饭食。

  你要走了吗

  嗯,女人侧着脸不愿意看他

  你家里......

  女人忽然转过身

  我要结婚了

  他忽然觉得失去了什么,头晕目眩

   回过神的时候,屋内所有关于女人的一切都烟消云散。

   他做了一个梦,两年,有一只翠鸟,扑腾着翅膀,在他面前飞来飞去。他想起小时候山顶看到的云彩,飘着飘着然后其中最可爱的一朵忽然就不见了。

  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

   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

    你不必讶异

    更无须欢喜

   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


   现在他眼神木然,呆呆看着天桥阴影外的阳光发呆,他需要一份工作,然后继续生存下去,和他蹲在一起的人眼神也并无二样,没有人说话,各自拿着牌子静静的等待。

   他又开始觉得自己是一只蜈蚣,永远在黑暗里等那个翻开他石头的人,然后伸出手指,轻轻将他夹起,那个人会露出微笑,那种笑容只有一道弧度。

   她牵着孩子,从天桥上方而过,阳光映着她的脸,还有嘴巴扯出的弧度。

   天桥下没有阳光,但格外的温暖,他惬意的闭上了眼。




    你有你的

我有我的

    方向

     你记得也好

    最好你忘掉

  交错,交集,而后渐行渐远,彻底错过






作者: 封神之大海怒涛    时间: 2015-9-13 05:25

作者: 一抹红顔    时间: 2015-9-13 07:07
雪糕,强悍啊
先马一下,上班去看
作者: 局部有点长    时间: 2015-9-13 12:25
哇靠,写的怎么好
作者: 澹月琉璃    时间: 2015-9-14 10:30
楼主威武,写的太好了~
作者: 北溟有鱼    时间: 2015-9-14 14:13
小冷同学,先顶再看。
作者: 一抹红顔    时间: 2015-9-14 15:15
构架有感觉,略单薄
作者: 北溟有鱼    时间: 2015-9-28 11:47
小冷写的非常不错,我试着写上一篇,向你这篇致敬下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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