hey ma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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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三  昆仑的回忆录


        中唐时节，长安街头，车水马龙，后来我在路边摆了一个摊，专门为人算命，一张小桌，我席坐在地，用竹竿挑了一帘旗——“醉生梦死”。我并不卖酒，双手拢在袖管，等时光流逝。
       冬天的时候下起了雪，纷纷扬扬，我看着那条臭水沟，很久以前，长安街上的痞子会擦上鞋油，冒充老黑将行人驮着往里面丢，然后摸走行人的钱袋。臭水沟的上面就是城墙，破旧斑驳，朝廷很久没有打理，而那些城管也只是跑上去赶赶练摊的或者收点市容管理费。

      我看着一个人朝我走来，全身漆黑，与白雪相映倒也有趣。寒风凌冽，来人仅用一块腰布裹着下半身，露出上半身结实虬结的肌肉，走进了我才看清来人脑后提着一流小辫，前额却是剃得精光。

      “heyman。”黑人到我跟前坐下，将原本在他屁股下面的雪分向了两边。

     “我看客人印堂发黑，人中发紫，近期必有大祸。”我斜拉着眼，胡乱应付。

     “我不是来算命的，我要来讲一个故事。”老黑嘿嘿一笑，露出洁白的牙，“很久以前，我在东非的草原上和猎豹狂奔，后来酋长卖我做奴隶，我在地中海上摇船，有时候我看着海，慢慢越过天际，我突然会失去方向，这时候我就会挨上几鞭子。”

    “我要睡午觉。”我摆摆手，表示并不想听。老黑没有停顿，继续说道：“后来我上了岸，沿着沙漠一路走过敦煌，最后来到这位大的长安城中。”老黑说道这里停了下来，圆圆的眼睛慢慢瞪大。

     “我有一个回忆，你能不能帮我写下来。”
     “不能，我忙着，没闲工夫。”
     “我曾经认识一个人，崔生，后来我和他一起去拜访郭子仪，他却和那个红绡好上了，半夜的时候我去把红绡从郭子仪家里背了出来，成就了他们的好事。”黑人说完看着我。

     “哦，那你为什么现在又是孤独一人。”我索性躺了下来，雪融化成水顺着衣领流进我的脊梁，我不由得打了几个哆嗦。

      “郭子仪家里有一只狗，来自南海，咬了我屁股一口，那只狗很神奇，我扔给它骨头也不吃，也不吼叫，就是直愣愣的对着我低鸣。“老黑脸上稍微露出害怕的痕迹，转瞬又消失不见。”我和那只狗就那样对望着，大概过了一个时辰，里屋传来一声呼哨，狗便跑了，我一把瘫坐在地上，汗这个时候才流出来。”

       老黑低下头，“从前在东非的时候我连狮子都不怕，那个时候我却是害怕极了。”

       “把红绡背出来以后我就和崔生他们逃上了江南，一个叫王妈的老鸨给我们指路，我们就那样跑啊跑，到了海边，发现无路可走，于是盖了房子无忧无虑的生活了几年。”

     我突然感到好奇，问道：“那你为什么又独自一个人跑了回来。”话音刚落，几十个甲士从城墙外飞奔而来，老黑一看到这些甲士，撒腿就跑，边跑边喊：“hey man，后会有期，我要这样跑回家去了。”


     声音消失的时候，人早已无影无踪。

    于是我得到了这个故事，便不完整，又过了十几年，有人说看到一个老黑在洛阳卖药，而我会想，大概那个讲故事的老黑，早已跑回非洲，追着羚羊寻找自己的自由了吧。

     我有时也会揣摩崔生他们逃跑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，但是想了半天除了头痛也并没有什么头绪，后来郭子仪去世，皇帝按照三公之礼厚葬，听说家里的几个姨太太也要死要活，于是上报户部要求自杀，但是户部尚书说太平盛世，怎么好好的要自杀，劝了又劝，姨太太们总是不听，后来户部尚书实在没办法，就说自杀殉葬要按照礼数，这归礼部管，于是又闹到礼部，礼部尚书闭门不见，姨太太们又告到皇上那里，当时皇帝正在犯头痛，闹的不耐烦直接让姨太太们去销户，然后白绫御酒的赐了不少。这件事最后也不了了之，姨太太们并没有死成，但是逢人就会哭诉说他们家郭老爷托梦，不让她们下去扰乱清静。再过了许久，立新甲街一号突然宣布关门歇业，据说是老板娘突然去世。又过了几年，再没人提起这些事，我依旧摆摊算着我的卦，看着长安城扬起的尘土落下，湮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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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记

     我一个人住了很久，辞了工作，断了许多联系，一年四季都坐在桌前。我并不悲观，我至少相信一件事，这是上的所有事，都各有各的趣味。过去有趣，渴望有趣，而充满未知的未来则简直就是有趣的完美体。只是所有人都内心假装着无趣，板着脸过自己的生活，有时板的久了换个身份开始放纵，但发现脸上的肌肉拉也拉不开，想笑，最终在脸上挤出一个扭曲的弧度。

     我十七岁的时候爬得很高，看树看天砍人，看一望无际。二十七岁的时候偻着背，简直一步也不想出门，我就是这样一天天老下去。少年的时候，我看着紫红的天空，天空下墨绿河水边的芦苇，芦苇上掠过的蜻蜓。现在，我一直告诉自己生来无趣，而且并不喜欢有趣的事表里如一，我本来不是这样，但是非要装成这样，后来我找到一个方法证明自己是错的，那就是孤独一个人出去行走，看着自己被拉得很长的影子，衍生向那些未消失的地方。




     过了很多年，认识很多人，经过很多事。我瘦削，几乎如柴，每天趿着一双人字拖，短袖，裤子也不穿在家里穿梭。有时我会想起那些忽然就失去的人，忽然就不想再做的事。我假定自己绝望，然后强忍着绝望活在世界上，告诉自己所有的终将烟消云散。


    有一件重要的事——至少我还活着，我还年轻。


     二十六七年，活的并不完美，或者说我并不想仅仅只活一个此生此世，应该还可以拥有一些诗意美好的东西。
   （完）

丑照一张，遭友人恶搞，甚觉有趣，奉上，仅以记录。为人懒惰，经常停摆，自第一篇柳毅传开始，居然就过了几年，岁月流水如斯！后会有期，大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