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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学同学里面,老孙是最有个性的一位。
老孙是浙江桐乡人,身上没有南方人的含蓄和细腻,反倒像一个敢拼敢打的北方汉子。平日不修边幅,身体很棒,一身运动装,一副随时要去尘土飞扬小操场踢球的样子。
他人很聪慧,好学上进,酷爱读书,头一年就拿了一等奖学金。后面几年,却只得了几次二等奖学金。他愤愤不平地说,哲学要靠思想,班里女生凭着死记硬背拿了高分,又有什么意义?对于我们这个专业,大多数人都没什么兴趣,他是为数不多的几个钻研者。他精力很旺盛,经常骑了自行车,到校本部去听课,听的还是物理等课程。我问他听课的感受,他说,物理,和哲学一样,是看待这个世界、解释这个世界的方式。他爱好也广,一次他要回家,要坐几天几夜的绿皮火车,他借了我一本《悲惨世界》,从头看到尾。
他坚信“读万卷书,走万里路”。某天在食堂,看到他用饭卡,一口气买了十几个馒头,说是要去旅行。我上学那个时代,即便家境富裕的,平日里也很节俭。他撂下一句,生活过的**逸,还有什么意思。
一连几天,不见了踪影。那时大家都没有手机,宿舍的同学也不知道去向,也没怎么担心。大家对大学的新鲜劲过了之后,便开始开始缺课。系里的老师很宽容,也很敬业。记得一次心理学老师上课,班上20人只去了4个,老师便坐在台下,和同学一起聊着上完了一节课。
过了几日,他回来了,兴冲冲地说他的遭遇。他只花了一百多,三天时间去了内蒙、宁夏、青海三个省。还到黄河边乘了羊皮筏子。
大四临毕业时,他又跑出去了一趟,结果住小旅馆,钱包被偷,身无分文,这才慌里慌张找宿舍同学求救。
和我们一样,他也沉迷打游戏、看电影。兰州偏居一隅,宿舍连个电视都没有。男女生比例失调,也没多少心思去谈恋爱。大家平日无事,都租碟看电影,日子单调乏味。一天我们扎堆看一部无聊至极的情s电影,他看着看着,拍案而起,撂下一句,“想我堂堂中华,竟然拍不出一部像样的**片”,说罢拂袖而去。当然,也看了不少经典,如基耶斯洛夫斯基的红白蓝系列,贾樟柯的电影,都是我们的最爱。
临近毕业,大家都忙着考研。考研并非上进,而是实在不好就业。老孙却没去凑这个热闹。和他聊起的时候,他说,想回老家,先挣一部分钱。毕业之后,他回老家做了公务员,生活安逸,工作不忙。对于旅行,他依旧热爱。每年有出差、培训加上年假,几乎每个月,就背上背包,去远方旅行。他最喜欢西北部的荒凉和寂寥,去的最多的也是西北。他婚后有了一个女儿,他说,要是男孩子就好了,就可以带着一起去徒步。
不知道是哪一年,他回家了一趟,带了家乡的肉粽,给大家一人发了一个。剥开粽叶,咬了一口,糯而不糊,香糯可口,肉嚼起来特别带劲,堪称人间美味。后来我去杭州出差,也买了那里的肉粽,回家煮了吃,吃过之后,口齿留香。
最近没来由地想起了他。一翻日历,原来是端午节快到了,想吃肉粽的缘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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