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诗意栖居?怎么可能!
荷尔德林有一句诗句,“充满劳绩,但人诗意的,栖居于大地。”
简单的几个字,像是展开了人类由来的一副画卷,也像是在谱写未来无比美好的幻境。既有充满哲理,又有画面感。
我非常欣赏这句话,一直将它作为我一个qq的签名。
身边有很多人,偶尔开车去周边的田园,摘葡萄、采樱桃,向我感慨劳动的快感。我不置可否。
真正的农村,真正的农活,根本和诗意无关,充满了艰辛和痛苦。
我自小身体单薄,三天两头身体不适,家里农活很少参与。初中以后,就基本住校,农活干的少之又少。父辈、祖父辈因为终年劳苦,皮肤被太阳晒得紫黑,手上长了厚厚的茧子,他们躬身劳动的样子,像一头正在耕作的老黄牛。
“但得众生皆得饱,不辞羸病卧残阳”。这哪里有诗意?分明是炼狱。
父亲当时的想法很简单,就是让我和妹妹好好上学,从农村走出去。父亲兄弟姐妹五个,父亲、叔叔和三个姑姑。父亲从小很聪慧,但当时成份不好,硬生生地让退了学。只有小姑那会才开始上学,于是小姑经过努力,考取了大学。事实证明,小姑的成功,对我们整个家族的影响,都是决定性的。
父亲当然也看在眼里,他对我几乎没有别的要求,只要求我将来进一个好的高校。我最近也圆满实现了他的愿望。
但是,在做农活方面,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白。而且,我对做农活,有一种天然的恐惧。机械、单调、乏味,可怕是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。在农村,时间变的很慢,甚至在静止。
我二十多岁的时候,按理是身强力壮的时候。父亲在家里弄了一个蔬菜大棚,父亲让我帮忙。我拎着沉重的一圈钢丝,父亲让我用力地拉钢丝,他用钳子扎捆住。这个纯粹力气活儿,我怎么也做不好。父亲很是无奈。
我看着半亩大的大棚,想象着父亲怎么一个人把这个浩大的工程完成。心里充满了无数的崇敬。
又过了一年多,我再问起父亲,大棚菜怎么样,父亲淡淡地说,拆了。原来,大棚菜种植之后,耗费人力暂且不说,最为要命的是,根本没法卖出去。当年种植的是西红柿,每天成熟几大筐,父亲用了机动三轮车拉到县城。县城正在搞创文,大小街道都不让摆摊。父亲打游击地卖,跟做贼似的。最后,只好送了亲戚、乡亲。
我问他为什么不留着,种些别的,父亲说,大棚占地太多,半亩的大棚,要占地两亩,还不如拆掉种些别的。
父亲说,现在农村,那么一点点的土地,那么大的投入,根本就是种什么都不卖钱。
我默默无言。
父亲虽已年过六旬,但仍然闲不住。我这边他又住不惯。父亲在县里电力局去做了门卫。主要是看门,分发报纸。父亲说每天过的很悠闲,虽然工资不多,却也怡然自乐。
去年看好声音的时候,我听到帕尔拉提唱的《故乡》,“这是什么地方,依然是如此的荒凉”。只一句,让我潸然泪下。
那生我养我的土地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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